十八大以来，利率市场化改革加速推进，在赋予金融机构更大自主定价权的同时，也对金融机构的经营管理提出更高要求。作为市场利率定价自律机制下设合格审慎评估（EPA）工作小组组长单位，农业银行组织并支持开展合格审慎评估已近十年，持续推动金融机构完善公司治理机制，提升定价管理能力，助力利率市场化改革进程平稳有序推进，为经济高质量发展营造适宜的利率环境。
一、合格审慎评估是利率市场化改革的重要机制创新
合格审慎评估顺应利率市场化改革需要而生，并在改革实践进程中不断优化，成为助力利率市场化改革的重要保障机制之一。
（一）合格审慎评估是深化利率市场化改革的重要保障
国际经验表明，利率市场化将加剧银行业竞争，挤压盈利空间，增大风控压力。而我国利率市场化改革同时伴随着经济增速换挡与结构调整、行业准入放松、金融脱媒加剧等一系列变革，金融机构面临的挑战更加复杂严峻。
为引导金融机构不断提升风险定价能力，畅通利率传导机制，确保利率市场化改革“放得开，形得成，调得了”，人民银行于2013年9月指导成立市场利率定价自律机制（以下简称“利率自律机制”）。合格审慎评估小组（以下简称“评估小组”）作为利率自律机制下设专业小组，旨在通过评估引导推动金融机构不断完善公司治理架构，加强定价机制建设，增强自主定价能力，夯实定价管理基础。评估小组主要负责制定（修订）合格审慎评估办法，按照自愿参与、行业自律和正向激励原则，按年组织开展评估，通过评估的机构可成为利率自律机制成员。成员单位在遵守自律规章制度、执行自律决议的同时，可享有差异化的激励措施。其中，核心成员系统重要性程度高、市场影响力大、综合实力强，可以参与利率自律机制工作会议并行使审议表决权；基础成员是符合财务硬约束条件、自主定价能力较强、经营较为稳健的金融机构；观察成员则是大部分评估指标符合基础成员标准的金融机构。
（二）合格审慎评估在改革实践进程中持续优化完善
合格审慎评估伴随利率自律机制成立而启动，与宏观审慎评估（MPA）分工有序、协调推进。在宏观审慎评估实施前，合格审慎评估指标体系除聚焦财务约束和定价管理外，还包含了资本充足率、杠杆率、不良贷款率等与宏观审慎政策高度相关的指标，旨在在评估实施初期遴选出贯彻宏观审慎理念总体较好的金融机构，推动其在利率市场化改革中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在2016年宏观审慎评估推出后，合格审慎评估更加聚集于金融机构定价情况，“定价行为”由二级指标调整为一级指标，并纳入宏观审慎评估，成为一票否决项，突显出人民银行对夯实利率市场化改革微观基础的重视程度。
按2023年最新的评估实施办法，合格审慎评估指标体系包括财务约束、定价能力、定价行为和定价影响等4个方面共15项指标，既有定性指标，也有定量指标，能够全方位、立体化地呈现参评机构的定价能力和市场影响力。其中，“财务约束”重点通过资产利润率、净息差、成本收入比等定量指标反映金融机构财务硬约束状况；“定价能力”聚焦组织架构、机制建设、信息系统、决策执行方面，评估金融机构适应利率市场化改革所具备的定价管理能力情况；“定价行为”通过竞争行为、存款付息率偏离度、存款利率市场化定价情况等考察金融机构自主定价行为的合理性，明确规定了各类不当竞争行为及惩戒措施；“定价影响”主要评价金融机构在货币市场、债券市场、存单市场、信贷市场的定价影响力，作为加分项主要用于选拔核心成员。
作为评估小组组长单位，农业银行多次组织参与了年度评估与办法修订工作，亲历了评估机制持续优化完善的全过程，也更加深刻认识到合格审慎评估在助推利率市场化改革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二、合格审慎评估助力利率市场化改革成效显著
合格审慎评估开展十年来，市场影响力与认可度显著提升，在维护市场竞争秩序和传导改革调控要求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一）自律机制成员数量显著增加，参与机构类型更加丰富
一是机构数量明显增加。2013年利率自律机制成立时，成员单位仅10家；2014年首次评估后，扩充到103家。经过近十年的发展，2023年评估后成员单位数量已增至2055家。二是参评机构类型不断丰富。除政策性银行、商业银行等银行类金融机构外，还包括了财务公司、消费金融公司和互联网金融平台等非银行机构，填补了金融创新过程中新型主体的空缺。三是外资机构参评意愿不断增强。渣打、花旗、汇丰等一批定价能力突出、财务约束过关、内控机制健全的外资银行成为自律机制成员，并在SHIBOR报价、LPR改革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二）内部管理水平持续提升，财务约束指标总体改善
一是内部治理架构更加完善。从2023年合格审慎评估结果看，参评机构在组织架构、机制建设、信息系统、决策执行等方面指标的合格率分别达到了95.26%、75.35%、75.27%和85.85%，呈逐年稳步上升趋势，定价管理能力明显提升。二是财务约束指标合格率不断提升。2017年以来，参评机构资产利润率、净息差、成本收入比等指标不合格的比例大幅下降，已从最高的21.00%降至11.98%，近九成参评机构已具有财务硬约束条件下的自主经营能力。
（三）市场竞争秩序规范理性，利率传导机制顺畅有力
一是市场竞争环境更趋规范。评估小组根据市场变化，持续动态更新竞争行为指标，加强非理性定价行为管理，并与宏观审慎评估协同联动，在维护市场定价秩序、稳定银行负债成本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二是利率传导机制更加顺畅。评估小组根据货币政策调控和利率市场化改革要求，先后将FTP中运用LPR情况、明示贷款年化利率、存款利率市场化定价情况等纳入评估指标，积极推动LPR的深入应用和存款利率市场化调整机制作用的发挥，疏通了外部定价与内部定价、政策利率与市场利率、贷款利率和存款利率之间的传导通道，存贷款利率市场化程度日益增强。
作为最早的核心成员之一，农业银行见证了合格审慎评估影响力与认可度提升的全过程，在与银行同业共同践行利率市场化改革要求的同时，风险定价水平持续提升，有效助推自身的高质量、可持续发展，在年度评估中始终保持前列。
三、合格审慎评估实践为深化金融改革提供宝贵经验
合格审慎评估作为助推利率市场化改革的一项重要创新机制，在近十年的实践探索中积累了诸多宝贵经验，可为深化金融改革提供参考借鉴。
（一）运用“以评促建”，夯实市场主体的定价管理能力
一是合格审慎评估兼具自主性和约束性的双重特征，可有效督促引导金融机构持续提升自主定价能力。一方面，合格审慎评估规则和评估结果公开披露，通过评估的机构往往被认为具有较为完善的公司治理机制和较好的定价管理能力，更易获得同业认可和公众增信，可在一定程度上激发金融机构的内生动力。另一方面，合格审慎评估指标体系虽非监管要求，但充分体现了监管导向，并与MPA协同联动，具有相对较强的实际约束力。二是合格审慎评估树立了“好”银行的标准，搭建了交流互鉴的平台。一方面，财务约束、定价能力、定价行为和定价影响4个方面15个指标，既是一个完整的评价体系，更是一套健全的标准模板，为金融机构明确了持续提升的方向和标准。另一方面，合格审慎评估工作同时也是一个交流学习的平台。对未通过评估的机构，及时反馈原因，针对性加强指导，并不定期组织开展定价能力培训，对推动提升金融机构尤其是中小机构的定价管理能力起到积极推动作用。
（二）实施差异化激励，构筑自律管理的长效良性机制
利率自律机制在对成员单位设定较为严格的规范定价义务基础上，也设置了差异化的激励举措，鼓励更多金融机构参与自律管理与创新示范。一是参与利率自律机制工作会议并行使审议表决权，可就产品创新、基准培育、自律要求等形成行业性标准，报人民银行备案后在全体成员中推广实施，具有较高话语权和较大影响力。二是参与SHIBOR和LPR报价，这不仅意味着能参与和贡献到我国重要市场基准利率形成中，也是一种市场影响力和声誉的象征。三是可优先作为创新产品的试行和推广机构。以存单为例，不同成员在发行同业存单和大额存单方面享有不同资质。核心成员和基础成员可发行同业存单和大额存单，观察成员仅可发行同业存单。目前“两单”已成为商业银行重要的主动负债工具，在弥补资金缺口、缓解流动性压力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三）因时因势优化指标，做好政策传导与落地实施
在人民银行指导下，合格审慎评估办法每年修订一次，修订内容紧扣利率市场化改革主线和宏观调控阶段性要求，既与时俱进，又重点突出。以近年主要变化为例，存款方面，评估办法重点加强对不规范的存款产品创新和地方性金融机构异地揽存等问题的管理，维护市场竞争秩序；并顺应存款利率市场化调整机制要求，将存款利率合意降幅纳入评估指标，稳定商业银行负债成本。贷款方面，聚焦LPR改革，将LPR在金融机构内外部定价管理中的应用情况纳入评估指标，疏通货币政策传导渠道；并明确法人贷款利率底线要求，督促金融机构坚持风险定价原则，合理确定贷款利率水平。按年修订调整评估办法，在保持总体稳定和一致导向的同时，又具备一定的灵活性和适应性，有利于推动宏观政策的传导与落地实施。
全面深化改革永远在路上。十年来，合格审慎评估在助力利率市场化改革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并为进一步深化改革积累了宝贵经验。中央金融工作会议强调“金融要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高质量服务”。当前，全球经济复苏动能减弱，国内经济运行面临诸多困难挑战，对金融机构持续支持让利实体经济提出了更高要求，合格审慎评估需适应性优化调整相关指标体系及评估标准，进一步增强政策的协调性。如适当优化财务约束类指标评价标准，更加关注存贷款市场定价秩序，引导金融机构在保持合理利润的同时，助力推动社会融资成本稳中有降，进一步畅通金融与实体经济的良性循环，支持实体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
作为自律机制核心成员和合格审慎评估小组组长单位，农业银行将认真贯彻落实中央金融工作会议精神，始终坚守主责主业，切实当好服务实体经济的主力军和维护金融稳定的压舱石，在为乡村振兴和实体经济提供高质量金融服务的同时，不断提升定价管理能力，持续发挥核心成员单位引领作用，与各成员单位共同维护良好有序的市场环境，积极践行利率市场化改革要求，努力实现服务实体经济、防范金融风险和自身可持续发展的有效平衡，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贡献农行力量！
作者：中国农业银行资产负债管理部
原文《合格审慎评估为利率市场化改革提供坚实保障》全文将刊载于中国外汇交易中心主办《中国货币市场》杂志2023.12总第266期。
